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椒紅時節(jié)

2018-08-09 19:30    來源:    作者:煉鐵廠 陳麗琴

八月,漫山遍野的花椒,,一下子全紅了,紅的繁華、浩蕩,紅的像火焰、似瑪瑙。椒香彌漫韓塬大地,惹醉了椒農(nóng), 惹醉了椒客, 惹醉了山野。

每日上班進(jìn)工廠,下班回城市,所見所聞皆為水泥地板、高樓大廈、機(jī)器轟鳴,難得有時間,一個人在家鄉(xiāng)的田間地頭走走停停,看清晨暮煙摟著山巒,戀戀不舍不肯離去;看傍晚疲勞的云朵躺在藍(lán)天懷里,如熟睡的嬰兒。于是,每年就在椒紅的這個季節(jié),我總是會惦記母親的二畝花椒,特地留出來三五天假期,幫母親摘花椒,與大自然來個親密接觸。

清晨,我獨(dú)自站在漫無邊際的山坡上,望著那一壟壟、一梯梯的花椒樹,枝條垂落,枝頭上火紅的花椒猶如帶刺的玫瑰,倔強(qiáng)、驕傲,似在展示自己的威嚴(yán)和不可侵犯。

正午,是一場花椒與摘椒人的較量,火辣辣的太陽吸收了花椒的水分,使得摘椒更為艱難,摘椒人手指頭上蜂窩般的針眼,手心手背沾滿花椒的麻辣,并沒有減慢摘椒的速度。摘椒人在想,多摘幾斤椒,孩子在校的生活費(fèi)可以多一點(diǎn);椒農(nóng)在想,就要這正火的太陽,花椒的顏色會更鮮紅,可以賣個高價(jià)。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盤算。于是便有了“欣忻笑口向西風(fēng),噴出元珠顆顆同。采處倒含秋露白,曬時嬌映夕陽紅”這樣的詩句。

傍晚,摘椒人都已歸家,椒地恢復(fù)了寧靜。我一個人靜靜坐在栽滿花椒樹的田埂,天空湛藍(lán)、澄澈、遼闊、高遠(yuǎn),幾朵棉花似的白云,也眷戀著不肯離去。身邊,清風(fēng)緩緩,樹葉婆娑發(fā)出“莎莎”的響聲,夏蟲在草叢里低語淺唱,將寧靜的椒田引向深遠(yuǎn)。

隨著年齡增長,我漸漸喜歡獨(dú)處一隅,或站、或坐、或躺,任肢體自由舒展,讓心靈歸于寧靜。在空無一人的田野,感受風(fēng)的來去自由,看頭頂云卷云舒,清空頭腦里滿滿的思緒,不去想孩子什么時候去補(bǔ)課,母親什么時候去體檢,更不去想繁雜的工作,任大把的時間從這份寧靜中悄悄溜走。

是??!就在這椒紅時節(jié),火紅的椒一下子把炎熱的夏天變成了初秋,花老了,草老了,玉米出了紅纓,懷里揣了穗子。這個季節(jié)天氣時晴時陰,舒舒緩緩,彈慢時光。

在這時光的門楣里,我已人到中年,開始了人生的回頭望,父母老去,不能再為我們遮風(fēng)避雨。孩子大了外出求學(xué)工作,時刻成了我們的牽掛,社會不再接納我們的任性。

于是,我學(xué)會了接受,接受人生的不完美。努力學(xué)習(xí)更多的知識,適應(yīng)工作崗位的需要;學(xué)會在內(nèi)心積累更多的善良,用心去發(fā)現(xiàn)、體會生活中的美好,不再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。喜歡失眠的時候,隨手從床頭拿起一本書,一本雜志,于是漸入夢鄉(xiāng)。夢見自己在最美年華,父母健在、夫妻恩愛、孩子乖巧。醒來,拼命回憶著夢里的樣子,剩下的只言片語,卻再也拼不成一段完美的文字。

椒紅時節(jié),猶如人生中年,置身于此,忘了孤獨(dú),忘了喧囂,忘了所有的紛擾與病痛。別了少年,別了青年,就到了中年,一生光陰就這樣走過了一大截。

八月,椒紅,紅在山坳,紅在家鄉(xiāng),紅在家鄉(xiāng)人的心頭。于是,夏走了,秋來了,收獲和沉思的季節(jié)也來了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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