習(xí)慣了在夏日里吃過晚飯站在窗邊,吹著涼風(fēng),看喧囂的車水馬龍,看匆匆的人來人往,看夜幕下的璀璨霓虹,看靜謐夜空里的閃閃繁星,還有聆聽那快被遺忘了的熟悉得讓我魂牽夢縈的蟲鳴。
那窸窸窣窣、幽靜動聽的蟲鳴仿佛一泓滿載思念的汩汩清泉,流淌在心里,讓我心情舒爽、思緒飄飛……
小時候的夏天,沒有空調(diào),沒有冰箱,甚至連電風(fēng)扇都沒有??墒?,日子卻是愉快而漫長的。
童年的時候,最炎熱的時光,大部分是在老家那棵老槐樹下度過的。吃過午飯,老家的左鄰右舍,大人小孩,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老槐樹下面。爺爺、大伯手里拿著煙袋,嘴里叼著旱煙,嬸嬸、年輕小媳婦手里做著針線活兒,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訴說著家長里短、鄉(xiāng)村奇聞、節(jié)氣農(nóng)事,當然還有孩子們爽朗的笑聲回蕩在靜靜的村莊上空,樹上不時傳來一陣陣鳥叫聲伴著蟬鳴,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,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光斑。微風(fēng)一吹,光斑一會兒大,一會兒小,影影綽綽特別好玩。
那時候沒有暑假班,孩子的主要任務(wù)就是玩兒。女生在老槐樹下跳皮筋,跳田字格;男生則趴在地上打玻璃球,不然就爬上樹去捉知了。經(jīng)常玩得忘了時間,然后臟著小臉被爸媽喊回家吃飯,免不了又被一頓數(shù)落。
村里的大人們在樹下隨便鋪幾個席子,大家坐上去開始嘮嗑。三叔最喜歡叫人一起打撲克,本家大伯整天都帶著一個老式收音機,里面會放出各種好玩的故事。大人們在樹下談天論地,談古論今,小朋友聽到入迷的時候,口水都要流下來了;而老人們,常常搖個蒲扇,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,他們在樹下昏昏欲睡的樣子,讓人忍俊不禁。
汪曾祺在《人間草木》里寫道:“西瓜以繩絡(luò)懸于井中,下午剖食,一刀下去,咔嚓有聲,涼氣四溢,連眼睛都是涼的。”小時候,我們沒有冰箱,奶奶就把西瓜放在小木桶里,再泡進家門口的深井里,等涼透的時候撈上來,一刀切開,一口咬下去,那是透心涼,那是再高級的冰淇淋,也替代不了的香甜。冰冰涼涼的西瓜,讓整個夏天都涼爽愉快起來。
夏天的夜晚,最難忘的是吃過晚飯,左鄰右舍都會到屋頂乘涼,父親便拿上涼席和蒲扇帶上我,席子鋪開躺上去,依舊能感覺到被陽光曬過的溫?zé)?,這時一陣夏夜的涼風(fēng)掠過,舒服極了。大人們嘮著家常,我就開始數(shù)星星。羅蘭的《夏夜繁星》中寫著:“就在你數(shù)星星的時候,夜色悄悄地涂滿了空間。天變成了濃濃的黑藍。星星就撒在那其深如海的黑藍里。你再也數(shù)不清它們有多少。”是啊,怎么數(shù)得清童年夜空的星星?有時候睡到一半醒來,迷糊中聽到大人們還在講話,看見天上的月亮還守著我們,便又翻身睡去。小時候的回憶,是那么美好。生活那么簡單,但卻過得很開心。那種快樂,夏夜的風(fēng)一定是記得的吧。
現(xiàn)在的我們,每天早出晚歸,從清晨就開始進入公司的格子間,忙碌了一整天,下班后從公司走出來,早已是天黑的模樣,沒有兒時夏天的風(fēng),沒有小時候的冰鎮(zhèn)西瓜,沒有5毛錢的老冰棍。童年的美好時光如同白駒過隙在時間的某一個節(jié)點拐了個彎不見了。
我站在窗邊,放眼望去,盡是琳瑯霓虹和萬家燈火,猶如璀璨星空,繁星閃耀。可如今已經(jīng)長大后的我們,卻開始懷念起小時候的時光。很多年以前,我們盡情揮霍,盡情享受,以為那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個夏天。很多年以后,我們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那些回不去的時光,才是最珍貴的懷念。
但真的回不去了嗎?其實我們活著的意義并不是回憶過往,而是擁抱當下,雖然現(xiàn)在早出晚歸的工作,忙碌也辛苦,工作生活中的煩惱使我們偶有低迷懈怠之心,但只要想起兒時那美好時光,總是能鼓舞我,激勵我,讓我重拾初心,繼續(xù)心之所向,素履以往的堅定前行。正如習(xí)近平總書記所言:“只爭朝夕,不負韶華”,只要我們拼搏奮進,勇于追夢,定能擁抱當下,不負過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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